这次回家,和父母相处的和谐程度,是过去7年来最好的,我能感受到,父母很开心,我自己当然也是
7年前,完全用家族文化,我走到了绝路,literarily that very dead end,没有路可以走了。当年,我就是以这样的状态出现在了Jinbo的面前。然后就是一场粉碎式的打破,和重生。Jinbo第一次把我放到了一个多元的文化中去看自己, Jinbo打开了我的世界,Jinbo liberalized me,Jinbo给了我“自我”,可以说是让我有了真正的生命。我觉得自己以前在一个特别狭窄黑暗的tunnel里面盲目的快速奔跑,在别人眼里很成功但是自己很不幸福、非常心虚,但Jinbo之后,我进入一片开阔的草原,天高山远,没有必须的道路,我可以任意发挥,我发挥得还可以,在游荡草原之后,我也逐渐在找到方向,在努力走出一条直线,这条直线不是我不知理由被选择的,也不是一条封闭的tunnel,这是我内心想要的道路,路虽然还没找到,但我知道,不论我选择哪一条,我都会吃着火锅唱着歌采着野花XXX,走得从容
但是,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和家人再也无法和谐相处了 。我始终要面对我的家人还在tunnel里,他们很固执的活在他们的价值观和方法论里,没有经历过大的失败,我们的冲突很大很大,每一件事情;我甚至恨他们,每一件事情都埋怨父母,我觉得他们如此的错误,是让我会走到绝路的错误,我想到任何事情,都会责怪我的父母给我灌输的错误的落伍的文化。简单说就是,我们的世界观不一样了,极其无法兼容
我和父母的chemistry变得很怪很怪了,我不知道应该如何相处,尤其是对于好学生,天然的满足父母的期望,让事情变得更糟
但从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我迟早要fix和父母的关系,我知道这一天我躲不过的,我再怎么拖延回避,它都会来的,那种怪怪的chemistry,不可能是常态的
就像Jinbo说的,你会一直错,一直错,错到你服为止。我逃避修复和父母的关系,到去年底,我开始服了,我开始低下头去真的面对和解决这个问题。不过也是在这半年的时间里,以前前期的努力也都发生了作用,也摧枯拉朽式的迅速卸掉了我的偶像包袱。现在嘛,感觉很好,虽然还偶有磕磕碰碰,但是我很确定,我们是互相相爱、互相帮助的,我们是一家人,这是一片有爱也有肥料的土壤,而小苗,真的就开始生长了
见过了世界,吃过了亏,我对家族文化的恨反而消解了,从一个多元价值观的角度重新去审视我们家族的价值观和方法论, 什么东西顺应时代,什么东西适合别人但不适合我,也明白一定有些东西是我现在不明白但是隽永的
算下来,这个过程,走了7年时间,我不后悔。如果一直想要家庭的和谐,可以一直是原来那样表面的和平、虚伪的和谐、脆弱的礼数、无知的服从,那是假的,这总有一天会崩掉,时间或早或迟的问题而已,硬撑着只会更糟。这7年的成本是值得付出的成本,这条路走得挺艰辛的,但是打下了很好的地基,后面还有几十年呢,万一上百年呢
27岁到34岁,我像是经历了一个迟到15年的青春叛逆期。通常人的青春叛逆期的时候,我很乖,我每一天都在为考上最好的大学学习,我压抑了自己所有的天性;别人叛逆回来的时候,我依然很乖,我没见过外面的世界有什么;我走到了死路,于是把我的叛逆期补上了,它迟到了15年,我叛逆了,又回来了
往大了说,这件事情的一点启发是,我其实一直觉得文革的历史价值可能很大。东亚文化是如此有legacy、如此顽固的文化,中国一直在地理上和外界隔开,东亚文化一直都很封闭、进化能力差,从秦朝开始就没有进化过,这种文化,没有彻底的粉碎,就没有重建的可能。在东亚文化中,日本韩国都在压抑中变态式微,台湾香港社会表面的礼仪所谓的传统在社会经济发生结构性变化的时候如此脆弱,不基于自我的、表面的文化,就像没有地基的金丝外壳,只是好看,遇到点儿事情就会崩塌。而中国的年轻人,中国的Gen Z,是最接近能够找到自我的
我丝毫不担心中国会有稳定的信仰,信仰是刚需,人们的焦虑自然会把事情往产生价值观的方向去推进,但西方价值观的格局也就那样了,远没有道家的格局那么高。从自我出发,到道家的格局,一个新的强盛的亚文化,需要很多很多年才能形成,但是已经能看到轨迹,文革的历史功过,过至少1000年回过头再来看吧
也许,中国的“轴心时代”,也如我的青春期一般,迟到了2500年呢,它会来吗?
说到这里,想到前几天遇到的一个年轻人,下回再写
note: 家族、家族文化不是指什么特殊家族特殊文化,而是从生物进化角度看,任何几代家庭都是家族,其共有的三观和方法论是家族文化